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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当代产业工人树碑立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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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电竞比赛押注平台app    发布时间:2025-08-21 07:25:02

  

为当代产业工人树碑立传

  诗人、作家陈丽伟长期在滨海新区工作,现为天津市作协副主席。近期,他采写了《车间里的故事》《天鲲遨游》《大火箭身后的年轻工匠们》等报告文学作品,聚焦产业工人群体,合称“天津工人三部曲”。他说:“产业工人奋斗过程中的精彩细节俯拾皆是,我觉得,作家有义务把它们挖掘出来,为他们立传,传播时代精神。”

  最初我主要进行现代诗创作,偏重于人类情感世界的探索。到天津后,感受到工业城市的魅力,感受到庞大的产业工人群体对城市和国家的贡献,让我对工业题材的兴趣日益浓厚。

  我们国家在航空航天领域里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,这跟咱们天津的“大火箭”有直接关系。之前的报道,写顶尖科技工作人员、航天员的较多,写在大火箭生产制造一线默默奋斗的年轻人的较少。我想讲一讲他们的故事,所以采写了《大火箭身后的年轻工匠们》。

  2010年年初,赵鸿飞硕士毕业,来到天津航天长征火箭制造有限公司报到。那时这地方灰大土多,厂房刚刚建设完工,还没通上下水。作为当时唯一的女性技术人员,她和男同事们一起开荒拓土,爬机床、钻地沟,蹲在露天吃盒饭,什么苦活累活都没落下。

  一年后,赵鸿飞被调到总装测试车间,全程独立负责助推分离试验。10层楼高的塔架,她经常要徒步爬上爬下,确认各种试验条件安全无误。冬天下大雪,火箭箱体爆裂,她和同事们连夜拆除箱体,准备切割样品做多元化的分析。拆除后发现少了两块不足10平方厘米的碎片。他们在雪地里仔细寻找,整整找了两天才找到。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纪,她是和大火箭一起度过的。当她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大火箭成功发射的那一刻,忍不住内心激动,热泪盈眶。

  2019年12月31日,骆鑫生结束为期三个月的长征五号遥三运载火箭试验任务回到天津,立即投入长征五号B运载火箭的测试。忙到腊月二十九,继续整理行装,前往文昌卫星发射中心,执行长征五号B运载火箭的试验任务。他的脚患上了骨质增生及筋膜炎,医生叮嘱他多休息、少走动,可是他也没办法,一连十几天,脚疼得难以忍受,就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,再不行吃止疼片顶一下。

  火箭很大,有人制作“大脑”,有人安装“心脏”,一枚螺丝钉、一个焊点都不能有半分差错,否则就非常有可能造成事故、灾难。年轻的工人们钻进舱体内部焊接,高温环境,一干就是几个小时。正是他们的努力工作,才保证了每一发大火箭顺利踏上问天征程。

  《天鲲遨游》的创作,也有其特殊背景。2021年,第一艘由我国自主设计建造、亚洲最大的自航绞吸挖泥船首次试航成功。该船名为“天鲲号”,被誉为“国之重器”,我想,这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杰出贡献,于是深入中交天津航道局有限公司,想解密这艘挖泥船的故事。

  “天鲲号”的建造工艺精益求精。比如,船体由一块块钢板对齐焊接,对接误差需在5毫米以内,但技术工人在真实的操作中,主动给自己提升了难度,将误差控制在3毫米以内。这不是为了炫技,而是因为“天鲲号”后期要安装太多的设备,船体的平整度必须越完美越好。

  挖泥船是港口建设、航道疏浚、吹沙填海、造陆成岛的重要工具。“天鲲号”一小时就可以在海底挖出一米深、足球场那么大的深坑,并将挖起的海沙、岩石及海水输送到最远15公里以外的地方。开工作业时,绞刀齿磨损极大,20分钟就要更换,每次换十几个,不能间断。每个绞刀齿重达30多公斤,船上配有吊车,但为了节约时间,船员们干脆用手举起绞刀齿,扣在齿座上,这成了一项极为繁重的体力活。

  有一次,“天鲲号”在俄罗斯堪察加半岛做项目,零下30℃的严寒天气,船员们在甲板上工作,身穿厚重的连体工装,戴着手套、头盔、护目镜,每一寸皮肤都裹得严严实实,但依然难以抵抗寒风冰霰。为赶工期,他们三班倒全天无休作业,在船上一待就是大半年,除了海鸥、棕熊、水獭,与他们做伴的就只剩下寂寞且狂暴的大海。

  在广西钦州港做项目,轮机舱内温度高达50℃,本来有空调冷气,但为了能辨听挖泥船的刀齿在海底工作的声音,船员们只能关上空调,汗流如注,浸透了工作服。不只是高温,轮机舱的发电机足可给一个小型工厂或社区供电,噪声震天,尽管每个人都戴着耳塞,但出舱后耳朵里依然嗡嗡作响。

  作业期间,船上的抛泥泵突发故障,假如等专业方面技术人员前来维修,耽误不起时间,船员们决定自己动手。抛泥泵重达40多吨,一个螺栓就有10公斤重,安装一个部件,常要好几个小伙子一起动手,有人负责抬着、扛着,有人负责操作。抢修持续了五天六夜,抛泥泵终于回到正常状态,小伙子们个个疲惫不堪。他们傻吗?他们不傻,他们让人从心底敬佩。

  泰达洁净材料有限公司生产的熔喷布,是口罩最关键的材料之一。该产品本来少为人知,但随着新冠疫情来袭,却一下子被推到了前台。2020年1月20日,农历腊月廿六,大寒,准备回老家过年的员工已订好机票、火车票,上级突然下达指令: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人力,开足一切能够开动的产能,全力以赴,加班加点,支援抗疫一线。

  紧急动员会在车间现场召开。公司领导阐明利害关系后,诚恳地表示,不是不让大家回家,回家过年的站在右边,留下加班的站在左边。然而,几分钟过去,右边一个人也没有,大家齐刷刷地站到了左边,并且主动退掉了返乡的机票、火车票。

  心脏搭着两个支架的老员工陈华泽跟领导提出,北辰老厂区还有一条废弃生产线,能恢复生产。胃部切除一半的任福来、马上要办退休手续的周京尼等几名老员工组成“银发突击队”,一起前往老厂区。破败的旧厂房没有暖气,阴冷潮湿,冻得人瑟瑟发抖。这些老员工没有叫苦,动手启动车床,制作零件,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。他们一直干到春节后的正月十五,家家户户吃元宵的日子,他们吃着方便面、火腿肠,庆祝技改成功。旧生产线“复活”,这是老工厂、老工人的一种传承。

  急难险重关头,一家小公司的工人群体挺身而出,超额完成了国家下达的生产任务,我觉得,这就是我们的工匠精神,是真正的主人翁精神。我写下了《车间里的故事》,也得到社会的认可,获得了由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主办的第九届徐迟报告文学奖。

  我创作的“天津工人三部曲”,从卫生用品原材料到大国重器,从普通工人到航天工匠,可谓跨度巨大。但是,他们之间也有内在关联,那就是始终如一的工匠精神。我们的新一代产业工人,有知识、有文化、有责任、有担当,与前辈老工人相比,变化的是科技含量大幅度提升,而始终未变的,是为国奉献的精神。

  我一直认为,作家应该抒写现实,写这日新月异的变化背后的故事与人。文学是人学,我笔下的这些工人,是我们天津经济社会能够持续发展的基础,我有责任为他们树碑立传。

  有作家认为工业题材不好写,我想,这原因是他没有生活的积累,不去厂矿,不去车间,缺乏一手经验,不了解工人。作家必须深入生活,扎根到工人们中间,搜集创作素材,排沙捡金,选取最有代表性的、最典型的人与事,才能创作出好的作品。工业题材自有其魅力,如果能完美地把真实的生活与文学结合起来,一定会创作出崭新的、具有时代感召力的精品。另外,文学作品要塑造群像,同时写出典型,用典型来引领群像,用群像来托举典型。

  我最新的长篇小说《红色轨道》写的也是天津的产业工人。我越来越痴迷于工业题材,写天津工人,我也想突出天津人的特色,那就是乐观通透,该吃吃,该喝喝,该干干,一定不含糊。